巴黎圣母院

    巴黎圣母院　　　　1144年，絮热在巴黎郊外的圣但尼首创哥特式建筑，引发了一场革命。罗马式教堂为了支撑石头屋顶的圆拱，需要很宽厚的墙壁，因而不能开太大的窗户。而絮热却把圆拱拉成尖拱，用扶壁、飞扶壁来加强柱子的支撑力。于是，解放了墙壁的大量空间，可以用来开辟色彩绚烂高大透光的窗户。

    今天我们身处哥特式教堂仍能感受当时人们的震惊，向上天冲刺的尖拱更为接近上帝，彩色玻璃五光十色，让人联想到天堂的存在。　　　　哥特式教堂不仅比罗马式教堂会“包装”，也起到了宗教世俗化的作用。当时的人能识文断字的极少，圣经的许多故事需要图画来演绎，但罗马式教堂的壁画哪有哥特式教堂玻璃彩绘那么生动，一如画报与电影的区别。　　　　哥特式建筑至少有一样功能流传至今，那就是大家都在建筑越来越高的摩天大厦，尤其是亚洲等新兴地区和国家，对争世界天下第一高楼颇为热衷。只是现在不是为了接近上帝和天堂，而是在展示人类的雄心或野心了。　　

    对摩天大楼竞赛不屑一顾的人可能与十六世纪的意大利画家、批评家瓦萨利相似。瓦萨利用咒骂的方式命名了“哥特式”，因为历史上的哥特人几次蹂躏过古罗马人，“哥特”是野蛮的代名词。有趣的是，“罗马式”这个名词比“哥特式”来得更晚，是1820年左右由法国学者泽维尔所创。　　　　我相信，谁也不会把巴黎圣母院与“野蛮”联系在一起，但它确实是典型的早期哥特式建筑。巴黎圣母院比法国更为古老，它曾是古罗马人祭祀诸神的祭坛，公元4世纪左右，成为圣特埃努教堂。1163年，路易七世开始改建，彻底完工已经是1330年左右，也就是说用了200年时间。　　　　在巴黎圣母院里面和广场上上演过一出出历史大戏，如1430年英国年轻的国王亨利六世在英法百年战争中加冕成为法兰西国王，巴黎圣母院第一次蒙受了耻辱；法国国王亨利四世也在这里接受皇冠，但他的信仰受到时人的怀疑。1804年一个大雪天，拿破仑夫妇乘马车驶入巴黎圣母院后门。当犹豫不决的教皇祝辞刚刚结束，拿破仑做出了惊人之举，自己取过皇冠戴上了。　　　　不过，对很多人来说，雨果《巴黎圣母院》中的驼背敲钟人加西莫多才是他们久仰的对象。我第一次去巴黎圣母院时确实印证了这种热情。　　　　几乎每本法国导游书上，都会介绍你去看塔顶上的加西莫多大钟，这意味着你要排队一个半小时以上，至少我那次是如此。　　　　这个经验太独特了，我在巴黎游玩从没排过什么队，在这里竟站了一个半小时！尤其是看着周遭景色如此之美，却无法游玩。　　　　巴黎圣母院位于塞纳河中仅半公里长的西奈岛上。公元前三世纪，巴黎人的祖先在这儿建立了城市，是今天巴黎发源地。它曾是巴黎的政治中心，今天仍是幽静高雅的所在，尤其是日落之后，游人渐渐散去，漫步西奈岛，观赏塞纳河水，偶尔一瞥圣母院在夕阳中的剪影，让人心醉。　　　　且说我排了一个半小时队，沿着狭窄的楼梯，终于走进只有小阁楼般大小的钟房，才知上了大当，这儿只有个15吨的大钟而已。而且，巴黎圣母院中加西莫多疯狂敲击的大钟，在小说中描写的时代尚不存在，这是后来铸造的。　　　　惟一能够补偿的是，你可以在塔顶上草草地看看底下的巴黎风光，周围有几只怪兽雕象注视着你，它们经常出现在各类有关巴黎圣母院的照片上。　　　　尽管如此，《巴黎圣母院》1831年的出版，让大家意识到早久失修的教堂应该重整旗鼓，从1844年到1864年用了20年时间，修复工事才算彻底完工。总工程师是哥特式建筑复兴主义者和建筑师勒·杜克，上述的塔顶怪兽就是他的作品。　　　　在中国各地参观文物古迹，经常会让你感到文化大革命对它们的破坏。而在法国，则会让你想起法国大革命。我曾在《到普罗旺斯去》（下）提到亚维农教皇皇宫被法国大革命者洗劫一空，而巴黎圣母院受法国大革命的冲击也极大，内部建筑、彩色玻璃和雕刻遭到彻底破坏。比如众王廊陈列着28尊犹太和希伯莱国王的雕塑，它们的头颅竟在法国大革命时不知所终，到了1977年，人们才在附近的一处建筑工地找到这些头像。这和我们文化大革命的行为是多么相似啊。　　　　巴黎圣母院内的三座华丽的玫瑰窗固然精彩，不过最绚烂的还是同在西奈岛上的圣·夏佩勒教堂，它在1245年动工，是和巴黎圣母院同时代修建的哥特式皇家小教堂。这教堂分上下两层，下层为仆人和底层官员所用，为王室准备的则在上层，而上层的彩色玻璃最让人心醉神迷。我们不可能仔细端详彩绘玻璃的细致处，但据说有人用双筒望远镜研究，发现在15个高达31米面积620平方米的宝石般五彩光辉的玻璃内，描绘了超过一千个圣经故事。　　　　夏佩斯教堂坐落在巴黎法院内，后者的建筑群落几乎占据了西奈岛的西端。里面最有名的是贡塞榭峰监狱，从1391年到1914年的500多年间，它一直是巴黎的主要监狱。在法国大革命期间，革命者和被革命者都从这儿走上了断头台，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东尼特、革命家丹东和罗伯斯比尔等2600人都像露水般消失了。　　　　巴黎圣母院的主教也上了断头台。一如NotreDame（圣母）的意义，巴黎圣母院注视着这一切，又能够平静而宽大地接受在这儿发生的所有的辉煌和灾难，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结合今天的法国实景反思法国大革命，林达著的《带一本书去巴黎》（北京三联书店）可以一读。他对巴黎圣母院和哥特式教堂的关系写得很准确：　　　　“法国是哥特式教堂的起源地。也许正因为是起源地，它留下的哥特式教堂，并不一定就是在形式上最完美的。例如巴黎圣母院，就是一个早期哥特式的代表。较之于成熟期的作品，它没有那么直插云端、高耸飞扬、伸手就能触及上帝指尖的感觉，但是，它的正面石山般的凝重、沉稳，它的侧面飞券空灵留给了人们想象的空间，而内部空间的尖券，已经足以带领一个有悟性的灵魂向上提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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