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学校：探索产业化工人转型起点

2007年，原建设部等5部门决定推广杭州、青岛、北京等地经验，在建筑工地设立农民工业余学校（以下简称“农民工学校”），这种将农民工在工地上组织起来，进行岗前培训、技术交底、文明施工、权益保障等内容的培训平台，在建筑企业提高工程质量，减少安全事故，乃至丰富农民工业余生活等多个环节中均发挥了不小作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2008年金融危机中出现的建筑企业劳务工人大面积离职和今年年初南方部分地区出现技术工人结构性短缺“用工荒”的情况，向农民工学校提出了一个新的命题，即如何在现有的基础上向更高的层次发展，为农民工提供更为专业的技能培训，乃至帮助他们转型，成为一名成熟的产业工人，真正地融入到城镇化的建设当中。

对此，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相关司局负责人向记者表示：“我们正着手研究如何让农民工学校在农民工转型为产业化工人的过程中，发挥更多的作用。”

进入城市新生代向农民工学校提出创新要求

今年5月，记者曾在北京阜石路二期工程某标段项目部上采访过一位姓吴的年轻农民工。作为农民工里的新生代，23岁的小吴有着自己的打算：“跟着施工队来了北京，觉得这里好，想留下来，所以我好歹得学门技术能让我在这养家糊口。将来再租个门脸开个修理铺，慢慢再想办法把家里人也接过来。”为了实现心中的这一“宏伟蓝图”，小吴在下工后时常会拿起电工技师的考级资料，看得十分用心。

按照五部门的要求，农民工学校培训的主要内容是安全知识、法律法规、文明礼仪、社会公德、职业道德、卫生防疫、操作技能等方面的基本知识。但是，这种要求已不能完全满足像小吴这样的新生代农民工的需要。他们更为迫切地想融入城市，成为一名产业工人。农民工学校，已经站在了转型的大门之前。

有专家指出，与传统出卖劳力换取报酬的建筑企业劳务工人相比，新生代的农民工在进入城市、满足了基本的生存和温饱需求之后，会有更高的要求，他们更渴望自我价值的实现。农民工学校能否给农民工更多的机会，使他们能学到更多的知识，成为建筑企业的技能人才，乃至成为建筑行业内的成熟产业工人。

令人担忧的是，除一些国家重点推广其经验的城市之外，某些地方的农民工学校正在流于形式。如何充分调动企业的办学积极性，通过农民工学校这一平台实现产业化工人转型升级，已经成为发挥农民工学校的生命力所在。

学在工地优秀的答卷与发展瓶颈并存

对于如何让农民工学在工地，杭州、青岛两座已经开展农民工学校工作多年的城市，已经取得了足够多的经验，同时，作为开展这项工作的先驱者，他们也同样看到了农民工学校如今遇到的瓶颈所在。

在杭州，针对新生代农民工的需求特点，杭州市编写了《建筑业务工人员岗前培训教材》等一批实用性强、简单易懂的教材，并创办了《农民工学校》专刊，在杭州建管网开设农民工学校专栏，在教学中针对农民工的“胃口”单独料理。截至2010年9月底，杭州已累计在2500余个工地创办了农民工学校，正在举办的有1659所，前来学习和参加活动的农民工已达35万余人次，有6万余农名民工通过学习取得了各级各类岗位职业技能证书。

浙江省建设厅人教处副调研员王战表示：“杭州市通过农民工学校这一平台，加强了建筑企业农民工在文明礼仪、操作技能、安全意识等方面综合知识的培训，形成了较为完整的教育、管理、服务三位一体的外来务工人员教育培训模式。”同时，对于农民工学校转型升级的问题，杭州市建委副主任袁建进认为：“办农民工学校贵在坚持，要调动起企业的积极性，提高企业对农民工学校意义和作用的认识。提高农民工的素质，是打造新型产业工人的基础工作，这对我们企业的转型升级、人才战略，都有重要意义。”

在青岛，农民工达到一定数量的地区，工会均设立了新生代农民工学校。办学模式根据各地情况采取了多样化形式，并且逐渐向非公企业延伸，最大限度地拓宽了农民工学校的覆盖面，把尽可能多的新生代农民工涵盖进来，有计划、有步骤地提高了其文化、技能水平，使之适应企业发展和城市发展需要。据记者了解，在2009年青岛港技术工人考工晋级中，有1000 多名新生代农民工踊跃报名。

由此可见，农民工学校在全国普及至今，并不乏优秀案例。但是，几年来的发展也暴露出农民工学校存在的一些问题。在不久前举办的杭州市建设工地农民工学校创新与可持续发展研讨会上，杭州市建筑企业管理站站长戴国琴就农民工学校发展至今遇到的问题进行了总结：

一是农民工学校尚没有做到全覆盖，一些小工地没有条件办学。

二是教学内容不够深化，目前集中于基础性、普及性的知识培训，节能培训欠缺。

三是一些企业办学自觉性还不够强，在办学投入、教学管理、学校发展上还存在不均衡，一些企业存在应付的情绪，缺乏主动性。

四是部分农民工学习积极性不高，老一代农民工注重的是打工赚钱，而新生代农民工相对重视知识更新，但目前的农民工学校教学水平难以满足他们的需要，如何满足不同年龄段、不同层面的需求，是我们面临的一大难题。

五是有些农民工学校师资力量不足，有的农民工学校缺乏办学经验，无法安排有针对性的技术人员进行授课，虽然有众多的社会志愿者参与到教学中，但也无法满足点多面广的农民工学校教学需要。

杭州市遇到的问题，在全国范围内普遍存在。

政策细化着力避免办学流于形式

早在全国范围普及开展农民工学校伊始，便有一些建筑施工企业对办农民工业余学校提出了自己的担忧：“都知道这个事儿不错，可钱谁来负担？”五部门联合下发的通知要求，建筑面积或工程造价达到一定规模的工程项目，工程开工后要依托施工现场设立农民工业余学校，农民工业余学校由工程项目承包企业负责组建和管理，工程项目部具体负责教育培训的组织实施工作。专业分包和劳务分包企业要积极配合承包企业，组织农民工参加教育培训。事实上，因为每一个建筑工程都涉及到多个建筑企业，如此的协调配合在应用中经常无法实现，从而导致一些农民工学校流于形式。

此外，也有企业向记者坦陈了在办学过程中的一些具体政策性困惑：“按照政府要求，要给农民工宿舍和学校装空调，这就涉及到一个电费的问题。工地的电费是按工业标准征收的，比民用电费高出很多，农民工学校的电费是不是应该按居民用电标准征收呢？对此我一直没有收到明确答复。”由此可见，在农民工学校具体的实施措施上，有关部门仍旧有很多问题需要考量，有待细化。

转型升级建立人才培训的新平台

正如杭州市建设工地农民工学校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李绍昇所说：“农民工学校在杭州发展了这么多年，不能再是简单的你讲我听，蹦蹦跳跳地搞个活动就完事了，应该去思考如何向更高的层面发展。”

另据浙江省建设厅信息中心主任马旭新介绍： “据推算，在城镇化高速发展的过程中，进入后工业化时期，有近3亿适龄的农村劳动力会涌入城市。而这些适龄劳动力首先会大量进入门槛较低的建设行业。因此，无论从社会效益还是行业效益来说，思考农民工学校如何促进农民工转变为产业化工人的问题，意义非常重大，绝不仅仅是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这么简单。” “三农”问题专家、浙江大学中国农村发展研究院院长黄祖辉教授向记者表示：“我国建筑工人中2/3是农民工，但对这个群体的人力资本投资严重不足，农民工培训和教育问题，已经十分迫切。”

浙江省建筑业管理局副局长柴林奎表示，农民工的培训不能仅依靠农民工学校。他指出，“浙江省作为劳务输入型省份，农民工流动量大，教育培训通常无法延续。如果让农民工学校承担农民工向产业化工人转型升级的培训任务，并不现实。”

另有专家向记者表示，我国的建筑业需要成熟的产业化工人，这点毋庸置疑。但现阶段农民工若想转化为产业工人，仍要有很长的路需要走。所以，农民工学校更应被看做是企业内部对于项目的管理运营方式，而非过多地将培训教育职责赋予其中，否则可能会加重企业的负担。农民工的产业化转型，需要的是劳务输出地与最终用户企业的密切配合，这尚待我国建立一个更趋完善的职业培训体系，农民工学校所起到的作用，目前仍只能停留在不断探索的阶段。（消息来源：中国建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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