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山——往前走，但要随时能回头

　　22岁的我们还在担忧找什么工作时，黄元山已是雷曼兄弟分析员，4年内跃升至联席董事。　　26岁，当我们在办公室默默无闻时，黄元山是伦敦雷曼兄弟的副总裁。　　29岁，当我们在同一个工作岗位奋斗时，黄元山是瑞士银行伦敦执行董事。　　30岁，当我们想在事业上闯出一番新天地时，他是英格兰皇家银行亚太区总董事，他嘴里没有含着金钥匙，靠自己的努力在纽约、伦敦、香港投资银行打拼11年。　　34岁，也就是去年金融危机爆发不久，黄元山在人生和事业的巅峰时期激流勇退，我问他是否受金融危机的影响而放弃高薪厚职，他却说，其实投行并不是他一生的事业。他坦言当时做投行时，也没想过要在这一行待多长时间，因为刚去雷曼兄弟做入职陪训时，全球有160多人参加培训，但两年过后，这些人只剩下一半，几年之后，更是少之又少。　　“人生有很多阶段，这个阶段结束了，就去完成其他阶段，就像当年我喜欢在伦敦生活，但过了那个阶段，也不愿意再回去。”黄元山说，“金钱可以带来某种程度上的自由，但一旦被金钱驾驭，它便会反客为主，使人不停地追逐更多的金钱，就算有很多钱，却失去了更重要的自由，就如同戴上真金打造的手铐。这是否就是快乐呢？”　　　　和专业无关，和性情与能力有关　　　　在美国投考工作和亚洲不同，一般都没有笔试，录用与否，全看面试的表现如何。偏偏投行的面试内容不着边际，因为他们想了解你的个人性情多于一切，所以非常主观。“如果阁下生来就高大威猛、貌美如花、冰雪聪明，又或口若悬河，均对面试颇有帮助，甚至可能是获得录用的决定性因素。若你发觉整个面试中，对方都和你风花雪月，那么恭喜你，成功了！”　　至于修读什么学科，拥有什么象牙塔里的课本知识，跟能否成功申请投行工作，真是没什么关系。“事实上，环顾当年和我一起进入雷曼兄弟的见习生，尽管不少是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出身的本科生，但更多的是三教九流，什么背景都有：有打美式足球的高大俊男，有在哈佛修读文学的典雅淑女，当然也有我们这般被人视作颇具数学头脑的中国人和印度人。”上升到管理阶层后，回到亚洲，黄元山聘请的见习生亦来自五湖四海，经历五花八门，有从北京大学电子工程系以第一名毕业——本来获得科大全额奖学金可以读博士，但念完硕士便加入投行工作——的学生；有在印度两所顶尖大学分别取得本科和硕士工程学位、然后在孟买的商业银行衍生部门工作一年的见习生；也有首尔大学毕业、拥有加州柏克莱大学工程硕士学位的学生。只要你在自己的领域里做到出类拔萃，都有被我们聘请的机会。”　　当然，也存在其他情况，比如有的人被招进来是因为他是大客户的子女，比如黄元山在雷曼兄弟的时候，就曾被派往耶鲁面试暑期工，当时老板的大老板曾特别嘱咐他留意一个音乐系的学生，因为他是瑞士某某保险公司债券部主管的儿子，“你要让他对你垂青”。遇到这种情况，就需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因为投行就是如此。　　　　出类拔萃的人，更要一开头受点儿冤枉　　　　尽管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才能进入投行见习，但他们照例从跑腿工作做起。黄元山自诩是“有名的随传随到的特快快递”，不但如此不受重视，还经常要被小冤枉一下。　　黄元山入行的第一位导师是一个菲律宾籍女性，被他叫做“菲籍阿拉蕾”。黄元山清楚地记得有一次阿拉蕾特别大声地叫他过来，然后及其失望地对他说：“你知不知道，我待你已经非常之好！你没看见其他部门的见习生要去买早餐、买咖啡给所有人吗？”这句没来头的话让黄元山噤若寒蝉，继而“阿拉蕾”伸手指向一叠黄元山帮她整理的资料文件，然后责问：“这间公司名字开头是Ac，为什么会放在Ab的前边？”“你连如此小事都做不好，我怎能把更重要　　的事情托付于你？”接下来，黄元山果真就没有什么做“更重要的事”的机会了。后来黄元山也知道，这实际上是给他们这些高才生一个下马威，这是投行里的惯例。直至几年前，他才从这种只管结果、不理人性化关怀的方法中领悟出来，“其实以鼓励和接纳的态度去对待下属和其他同事，配合适当的奖惩制度，才更能发挥每个人本身的潜质。”　　　　投行三阶段：数学、法律、沟通　　　　投行的学徒生涯，本来就是一个放低自尊、再在短时间内重拾自尊的过程。初入投行时，黄元山的确什么也不懂，只是心知不能永远当跑腿。后来，还好他碰到一个新导师，一个“书　　生”一样的人物告诉他：“我们的生意，需要的第一种人才是建立数学模型的人才；第二种，了解法律文件的运作；第三，和客户沟通。”黄元山如同得到指路明灯。“它让我反思自己的价值，并立志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好好掌握和运用数学模型。”自那一刻起，黄元山在跑腿外，开始夜以继日埋首研究数学模型，周六日也不例外。“我理解他是要我知道，要在投行生存，必须先建立自己对公司的价值，当然随着时间和身份的改变，所扮演的角色也逐渐改变。”　　刚入职的时候，最容易掌握的是数学的部分，接下来相对比较困难的是法律，“不是说法律本身的条款很深奥，而是难在要知道条款为什么这样规定，在交易中又有怎样的限制，里边包含了很多讨论和运作。很多法律条文都很隐晦、官方，还往往有操作时背后的一些层面。谈生意单看协议和文本是不够的，必须要知道一些生意运作的模式。”　　最后必须掌握的是沟通。了解客户是生意成功的第一要素。“首先客户要喜欢和你谈话。很多不喜欢你的客户，你为他做了多好的分析，他也不会喜欢你的。”黄元山说。　　工作第一年时，黄元山就有过一次这样的教训，他在为老客户解答问题时和对方纠缠了很久，彼此争辩应如何计算和预测第一季度资产附带的应计利息。说着说着，客户开始不耐烦了，让黄元山叫老板来谈。虽然万分不情愿，黄元山还是无可奈何把电话转给老板，自己在一旁倾听他们对话。结果呢？老板的答案和他并无二致，但过了一会，这位客户便同意了。“自此我学会一个道理——要说服别人，不单靠所说的内容，亦讲求表达技巧，还要看说服别人时展现的权威和信心。”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要看你对客户的了解有多深，比如：保险行业面对的问题是什么、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保险公司和对冲基金面临的问题和法律规范都是不一样的，投资汇报的要求也不同。”黄元山觉得他工作中最有挑战和趣味的经历就是在欧洲，接触很多不同国家的人，了解他们、学习他们的过程。“每个国家的人表达方式都不一样，最散漫的是西班牙人，　　记得一次和一个银行高层谈判，光吃午饭就吃了4个小时，是有生以来吃得最长的一餐。”　　　　人要随时能回头　　　　黄元山还有一位被他称为“得州姚明”的导师，这位导师为人厚道，鲜少夸夸其谈，所以如果他主动指导黄元山，他一律留心细听。这位导师一天似有感触，问他：“你知不知道，我从华尔街上一辈身上所学到最大的教训是什么？goldenhandcuff（金手铐）的道理。”这答案禅味太重，黄元山当然不懂。“得州姚明”只好继续解释：“上一辈的人花钱太厉害，钱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往往变本加厉，习惯了奢华生活，根本不能回头。”　　“本来金钱可以带来某种程度上的自由，而一旦被金钱驾驭，它便会反客为主，使人不停追逐更多的金钱。一个人就算有很多钱，却失去了更重要的自由，就如同戴上真金打造的手铐。这是否就是快乐呢？”　　这话令黄元山开始有点醒悟：怪不得公司有些老前辈，天天上班都没精打采、毫无热诚，却要像奴隶一样工作。他们在投行那么久，理应身家丰厚，不必再做自己不真心喜欢的工作，原来是戴上了“金手铐”。他现在还记得当时“得州姚明”的回答：“其实华尔街跟娱乐圈差不多。有实力的人，未必会成功；当然没有实力的，肯定不会成功。但成功的、当红的，只占极少数。就算当红一阵子，亦不等于会一世当红；最近收到大笔年终奖金，亦不等于一世都有那么多年终奖金。”　　“所以赚钱容易的时候，不要以为永远赚钱都容易。红不红、红多久，都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所以要聪明识相，不要胡乱花费。有人说，没有花掉的钱不属于自己，我就说，没有存起来的钱等于没有赚过。”　　黄元山的独门道　　　　标准越统一，办公室政治越小　　其实在投行中，升职也好，得奖金也好，只有一个准则：唯能替公司赚到最多钱。“这实际是一个最好，也最不好的准则。”黄元山说，“不好在于人性的东西很少，是什么就是什么；好在于避免了办公室政治，如果升职没有一个客观的标准，就要搞很多小动作，搞掉老板或同事，但是如果有一个很客观、唯一的标准——谁替股东赚钱谁就升，那这个游戏的规矩就很清楚了。”　　　　面试中反客为主效果大　　一直觉得第一次考取雷曼兄弟失败也许和自己的身高不够有关，他一直留存那封拒绝信函，直到硕士毕业再投考雷曼兄弟时，他学精了，知道自己可以反客为主：“若没有什么话题可说，或者问题只集中于一些自己不懂的技术性问题，大可装作对负责面试的高层非常有兴趣，反过来狂问对方问题。这招对一些有强烈被关注的人，特别有效。”　　　　黄元山的独门道　　　　标准越统一，办公室政治越小　　其实在投行中，升职也好，得奖金也好，只有一个准则：唯能替公司赚到最多钱。“这实际是一个最好，也最不好的准则。”黄元山说，“不好在于人性的东西很少，是什么就是什么；好在于避免了办公室政治，如果升职没有一个客观的标准，就要搞很多小动作，搞掉老板或同事，但是如果有一个很客观、唯一的标准——谁替股东赚钱谁就升，那这个游戏的规矩就很清楚了。”　　　　面试中反客为主效果大　　一直觉得第一次考取雷曼兄弟失败也许和自己的身高不够有关，他一直留存那封拒绝信函，直到硕士毕业再投考雷曼兄弟时，他学精了，知道自己可以反客为主：“若没有什么话题可说，或者问题只集中于一些自己不懂的技术性问题，大可装作对负责面试的高层非常有兴趣，反过来狂问对方问题。这招对一些有强烈被关注的人，特别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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