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业十年一梦 铁本或成为时代符号

常州市武进区东安镇上的江苏铁本钢铁有限责任公司厂区，矗立着三个“铁本人”的铁质雕像，如今已是锈迹斑驳。这个戴国芳时代的铁本标签，将很难逃过被拆除的命运。      记者近日在常州采访时获悉，铁本已于日前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资产清算、职工安置、债权审核等流程后，铁本工厂将被挂牌拍卖。      28岁时创办铁本的戴国芳，在这一系列事件面前，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局外人。随着铁本即将被拍卖，戴国芳最后一丝重操旧业的可能也将破灭。      多年以后，铁本和戴国芳或许都将成为一个时代符号，从一个侧面去诠释过去20年中国经济和法制的变迁。      铁本破产清算      8月25日上午，东安镇上的铁本厂区，正对大门的小高炉里仍翻滚着火红的铁水，满载原料的重卡不时进出厂区，一派繁忙景象。这是戴国芳发家的地方，即媒体俗称的铁本老厂所在。      当日，铁本老厂的4个高炉中，有3个正在运作。“这已经是很忙碌的状态了，一般时候只有1个高炉在烧。”铁本老厂的一名工人向记者表示。      2004年戴国芳出事后，在当地政府的安排下，铁本老厂旋即以每年10万元的价格租赁给了常州鑫瑞特钢有限公司。在很多人看来，对于铁本这个当时资产17.8亿元、年产160万吨的的企业来说，每年10万元的租赁价格显得过于廉价。      对此，当地政府有关负责人对记者表示，钢厂最怕停工，时间久了高炉都会报废，因此，由鑫瑞特钢暂时接盘，使高炉轮流运作，已是当时最为妥善的安排了。2007年11月，沙钢收购常州鑫瑞特钢51％的股权，成为控股方。      在距离铁本老厂不远的东安镇党员行政中心，由常州市法院、财政、审计等部门抽调的工作小组已开始对铁本工厂进行破产清算，工作分债权审核、资产清算、职工安置等进行。记者获悉，常州市市委书记范燕青任铁本破产清算工作领导小组的组长。      记者获悉的一份由常州市武进区人民法院8月20日发布的一则公告显示，该院于2004年5月6日受理了当时的债权人中国银行常州分行申请债务人常州市三友轧辊厂、常州市兴达轧辊有限公司、常州鹰联钢铁有限公司、江苏铁本钢铁有限公司的四家企业的破产案。经审查，上述四企业已资不抵债，不能清偿债务，法院裁定其破产。     上述四家企业均由戴国芳亲手创办，其中常州市三友轧辊厂是其白手起家时的工厂，距他家如今已经破落的庭院不足百米。      除了几大银行外，铁本的中小债权人主要来源于戴国芳时代铁本的原料供应商和工程承包商。据破产清算组有关负责人介绍，在相关评估工作结束后，铁本老厂区将公开挂牌拍卖。届时，将根据铁本的挂牌转让协议，以一定的比例向债权人进行支付。      目前，仍不断有中小债权人到破产清算组处补充申报债权。8月25日记者误闯入破产清算组的债权办公室时，工作人员一度以为记者也是前来申报债权的债权人。      除已被租赁的铁本老厂外，铁本的新厂位于常州市区以北数十公里的长江两岸，已投资高达26亿元，总面积达6500余亩。该敏感地块如何处置，5年来已成为常州市政府悬而未决的难题。由于一直未能投入使用，铁本新厂的5个高炉如今已经彻底报废。      “时代符号”戴国芳      在铁本破产清算工作正“有条不紊”推进的同时，铁本创始人戴国芳此刻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闲人。      2009年4月17日，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罪”依法判处戴国芳有期徒刑5年，此时距2004年4月19日戴国芳被刑拘恰好5年时间。此前半年，戴国芳已因“抑郁症”被取保候审回家休养。      8月24日下午，记者来到东安镇渎南村时，戴国芳的父亲正在庭院侧门的水泥路上远眺。在被问到戴国芳近况时，老人良久不语。随后在聊及戴国芳的法院宣判结果时，老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往天叹道“不该啊”。      “他现在在家待业，未来都还没想好。”据戴国芳亲友介绍，戴“出来”后，身体、精神状态均不佳，很少外出与人交谈。8月初，戴还去常州市第二人民医院进行了喉部手术，出院后更是极少说话。      据了解，恢复自由身后，戴国芳本人还是希望能够回铁本，为此还去镇政府跑了好几趟，但目前的形式已经不容他重新接掌铁本了。破产清算组人士表示，铁本拍卖后，将根据相应的比例对戴国芳的权益进行一定补偿。      对于戴国芳，镇上的人评价较高。创业前，戴国芳只是镇上的一名瓦工，之后从收废铁开始做起，慢慢攒钱买了一台压块的机器，做起了废铁加工的生意，三友轧辊厂便是那时候创办的。1996年，戴国芳注册铁本钢铁有限公司。这一年，戴国芳才28岁。      刚刚创办铁本的时候，镇上的部分亲友和工厂的职工都有集资，集资的金额多的也有70万～80万元。这时候戴国芳的商业天赋充分显露出来，很快还清了集资款，并将铁本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厂做到了资产上亿的规模。      戴国芳的创业，得到了他岳父黄国林的很多帮助。黄国林原是镇上信用社的一位小领导，在当地属于殷实人家。在戴还是一名瓦工时，黄国林看中了戴的勤快和聪明，将女儿许配给了他。戴国芳创业之初能够顺利融到资，也与黄国林在当地的威望和信用有关。戴国芳雄心勃勃上马长江边新厂项目时，黄国林是少数的反对者之一。      钢铁业十年一梦      如果身心俱疲的戴国芳重操旧业，比其当初白手起家时更为艰难。现今钢铁业巨头扎堆资本云集，想让政府和银行给他一个宽松的创业环境，看来已经不太可能。      记者获悉，常州市政府目前的计划中，希望将老厂和新厂打包出售，新厂的土地性质仍是工业用地，但该处将不准再用于钢铁业建设。常州市政府有关负责人解释称，一方面，目前国内钢铁业已经产能严重过剩，另一方面，市政府对全市的产业结构规划有了新的调整。      人们解读戴国芳的命运时，习惯了将其与整个社会经济的时代背景联系起来。2004年，戴国芳被警方带走时，正值国内宏观投资过热，决策层希望扼制国内钢铁、水泥等行业盲目投资、重复投资势头的时期。      对于常州这样的城市而言，欲在当地扶植出一个年产值超过百亿的企业，已非戴国芳当时的铁本莫属，于是就有了之后在长江边新厂项目的土地和贷款审批上的一路绿灯。      与戴国芳及其铁本命运可作对应的是，2004年5月同样因违规、越权审批上马受到审查的宁波建龙钢铁公司项目，但在2006年3月15日，这家企业获得了新生。至今仍有人在惋惜，如果铁本新厂先做规划，项目分批上，或者国家的宏观调控再晚来3个月，新厂项目木已成舟，铁本都不至于落到如今下场。      但历史没有如果。      铁本案背景资料      2004年4月4日，铁本公司在常州新北区长江沿岸违法占地、建设大型钢铁项目。10天后，国务院派出由发改委、监察部、国土资源部、人民银行、税务总局、工商总局、环保总局、审计署、银监会等庞大检查组，对铁本项目进行全面调查。      4月28日国务院常务会议责成江苏省和有关部门对铁本公司违规建设钢铁项目有关责任人做出处理。      铁本案成了宏观调控的典型。而舆论则把铁本的倒塌视做国家在实施宏观调控政策过程中为吓“猴”而杀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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